家族治療觀點下的癌末病患
家族治療是指藉著分析家庭中各成員之間複雜且缺乏平衡的關係,來了解個別的病態角色與精神病理,並藉各種理論對家庭中所呈現之病理現象做分析治療,以建立可以處理內在與外在衝突的健康家庭功能單元。
而家族治療所關切的,我們透過陳冠宇醫師於2013年演講內容與大家分享,透過陳醫師精心鑽研心身醫學及家族治療多年且豐厚的體會,累積而成的專業珍寶,佐以眾多臨床個案的生命故事,讓各位細細感受家族治療觀點下「癌末病患」與家庭之間的連結。
主講者:陳冠宇 醫師
當人生走到晚年時很可能會遭遇到疾病,有些人很不幸,譬如得到了癌症。根據目前醫學的進展,大約有一半的人可以治癒,有一半的人罹癌後會走向末期。有些人甚至可能在中年或者是成年前期就必須去面對人生可能即將結束的事情。所有的癌症病患都需要做一件事情,這跟所有即將離開這個世界的老年人一樣...(善終準備)我自己參加台灣心理腫瘤醫學學會,十多年來癌症一直是台灣國人十大死因的第一名,現今癌末病人越來越多,讓我們一直思考該如何去面對。罹患癌症本身對病患和整個家庭而言都是很重大的事情,很多在病人臨走前發生的許許多多的事情,其實對於家庭中的每位成員更是一段辛苦的經驗。那這段道別與離去可不可以走得更好更平穩,可不可以準備?我 們每個人都要走,只是有的人走得很安穩,有的人走的時候帶著很多的後悔和難過。這時候就要回到剛剛說的 E. Erikson 的發展階段去看,我們是完滿地走還是失望地走,和先前的發展主題是有關係的。即使我們被迫在青年或中年時面對死亡,只要我們該做的事情有達成,和他人的關係處理得良善,我們都可以很安心地離開。
我想和大家討論的是,癌症本身可以說是一個相當重要的契機,來讓我們可以處理家庭或夫妻的問題,甚至在很短的時間內見到成效。這方面我在家庭治療與家族排列的經驗中也得到很多的啟示。例如排列時會將癌症本身和當事人一同排列,這對我來說是很有趣很有創意的安排。幾年前有國外學者來分享時,他們說只要一位病人進住到安寧病房,國外的癌症治療一定包含一件事情:希望全家人都要去關懷探望,去會談,趁病人還清醒還可以說話的時候,好好地讓全家人一起去瞭解家庭的議題、去面對、去化解。 事實上很多安寧病房在病人離開前,對於很多家庭未完成的遺願或者需要處理的事情, 照顧團隊都會適時的介入,讓病人可以安然有尊嚴地離開,使活下來的遺族有溫馨的道別的感覺,不會有遺憾,好像有很多事情還沒說。
最後,受限於時間的關係,我想和大家分享的是我在德國看到的這個家庭發展觀點, 「將罹患癌症作為轉機」,對我來說非常震撼... 在國外有人專門做這樣的治療,治療師只跟罹患癌症的家庭作會談,不管癌症是否有機會治癒... 很有趣... 我常常在想,對於某些家庭而言,像是癌症啊、死亡啊,這些很重大並且會影響我們生命的事件,常常就是對於家庭很有影響力的事情。我做家族治療前幾年的經驗是,有些家庭他們寧可不改變。我跟他們講了一大堆... 先前不是講了嘛,飲食疾患的啊,青少年的問題啊... 講小孩子的事都很好很配合,有一次我好奇,問了爸爸媽媽「夫妻兩人的關係怎麼樣」,結果他們從此就不再來了。因為我碰到了不該碰的東西,這是家庭的禁忌,而有些家庭正是如此,有些東西碰不得、也是不想改變的。結果,癌症本身是一個非常強大的刺激與力 量,會讓這些人突然驚覺,「如果我們不改變而繼續保持這樣的關係,也許有人真的會離開人世... 」那走的時候,大家會覺得怎麼樣?這時候他們就嚇到了。
所以在罹患癌症的家庭中,如果我們做一些事情,在這個階段對一些長久以來難以改變的家庭還是會有幫助的。我們知道家庭的互動關係... 即使是一個很不健康的關係, 但它還是有它的功用,而且有一股繼續維持的力量。你要改變它很困難,即使當事人在當中都覺很痛苦很不好,可是誰能改變呢?沒有人動得了。但一個重大的疾病就有可能打破它,我們叫作不速之客,這位不速之客就有可能創造新的機會去改變。我在臨床上也知道這些的經驗,因為我在聯合醫院仁愛院區的安寧病房也有服務,以前每週去,現在比較忙一個月去一次。我們有聯合照會的工作,會與醫生、護理師、社工師等等一起 討論,在其中會學到很多很多的東西。